文/图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夏子繁
暑期租房旺季来临，一批主打“低价高颜值”的“串串房”悄然瞄准刚入社会的毕业生。这些以低成本快速翻新的房源，凭借网红装修风格吸引年轻租客，却暗藏甲醛、苯等有害物超标隐患，退租维权时更常陷入纠纷。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调查发现，此类房源在老旧小区集中出现，背后是高利润驱动下的市场乱象。随着多地发布风险提示，如何识别“串串房”、保障租房安全，成为毕业生租房季的重要课题。
从“捡宝”到吃亏
年轻租客为“颜值”付健康代价
滑动租房软件时，济南00后租客杨琳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那些反复出现的老旧房源早已让她审美疲劳，直到屏幕上跳出一套浅灰色调的一居室，她忽然来了精神。这套房子的照片里，石膏线条在天花板勾出利落的几何图案，浅咖色皮质沙发旁立着金属边几，墙上挂着莫兰迪色系的抽象画。一套明显带着轻奢风印记的房源，月租金只比同小区一套老式两居室贵300元。继续往下划，更多风格迥异的房源涌入视野，奶油风、INS风、欧美风的“串串房”房源数不胜数……
“说实话，同其他那些老旧房源相比，这些疑似‘串串房’的房源真的格外显眼。”杨琳说。“串串房”，如今租赁市场里的“新名词”，也被租客私下叫做“甲醛房”“毒房”。简单而言，就是房东或中介用极低成本翻新老房子，再包装成“精装房”高价出租。它们靠着光鲜的装修、全新的家具和紧跟潮流的风格，成了年轻租客的“心头好”，但由于用料差，房间里甲醛、苯等有害物严重超标，慢慢变成了威胁健康的“隐形杀手”。
在踩坑“串串房”前，杨琳同大多数初出茅庐的毕业生一样，对这类房源一无所知，甚至觉得是“捡了宝”。去年夏天，刚毕业的杨琳租下那套轻奢风一居室时，满心想的都是“太值了”。浅灰墙面配金属线条，网红沙发摆在客厅正中央，完全戳中她的审美。然而在入住两个月后，杨琳开始频繁头痛、皮肤发痒，网购甲醛试纸测了才发现，她所住的房源甲醛数值已经超过了安全标准。而当她找房东退租时，房东却指着合同说“新装修都这样”，死活不肯退押金和剩余租金。经过几番拉扯，杨琳最终和房东达成协议，对方退还了剩余租金和一半押金。如今，她早已搬离，租住到了一套老旧小区的房子里。“以前觉得颜值最重要，现在才明白，住着安心比啥都强。”杨琳说。
无独有偶，济南今年应届毕业生赵宇也差点被“网红装”忽悠。“房产中介先带我看了几间墙皮脱落的老房子，转头就说‘有更好的选择’，带我去看那些‘颜值爆表’的房源。”赵宇回忆，一进那些“极简风”的房间，就闻到一股刺鼻味，中介解释是“刚装修完没通风”。“之前刷到过‘串串房’的帖子，想着健康要紧，最后选了套住过几任租客的老房子。”赵宇坦言，要是没提前了解，这种“又便宜又好看”的房子，简直是毕业生的“理想型”。
老房快装成“赚钱生意”
市场推手催生“串串房”泛滥
“低价高颜值”成了“串串房”的标签，也精准戳中了刚入社会、精打细算的年轻人。于是有了句行内话：“年轻人第一套房，大概率要跟‘串串房’打个照面。”“手头紧，又喜欢时髦装修，‘串串房’看着确实像最优解。”济南一家房产中介门店店长刘伟直言，有需求就有市场，“串串房”的利润和出租速度相比普通房源要高，“能赚钱、租得快，房东和中介自然乐意做。”
据刘伟透露，“串串房”其实早就在市场里藏着，只是没被明确定义。这几年房地产市场步入深度调整期，二手房成交周期明显变长，不少房东转售为租，租赁市场房源一下子多了起来。这时候，不少二房东和中介盯上了“老破小”这类难出租的房子，用最便宜的材料翻新，“串串房”的概念才算清晰起来。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走访发现，疑似“串串房”的房源多集中在老旧小区和陈年公寓里。这些房子户型小、价格低，周边配套还不差，本就对年轻人有吸引力。“现在的年轻人租房，打开软件先划装修图，那些墙皮掉渣、家具泛黄的老房子，哪怕月租再降两百，打十个电话也未必有一个人愿意来看房。”刘伟告诉记者，为了抓住年轻租客的目光，房东和中介们便算起了细账，用每桶不足百元的乳胶漆刷墙，铺几十元一平方米的塑料地板，从旧货市场淘来翻新的衣柜和床架，整套60平方米的房子翻新下来，成本也就3万到5万块，三五天就能完工。
“这么一来，租金能比原来涨个两三百，比如原本1800元的老房子，改完挂2000元刚刚好。”刘伟表示，经过“改头换面”的房子，其实际成交周期要比未改之前的老房子快很多，尤其是在暑期这种租赁旺季，往往一套刚装修的新房源仅需要半个月就可以出租出去，而过去这种老旧房源可能挂个三四个月也无人问津。刘伟坦言，要是真用环保材料，光硬装就得小几万，租金起码涨到3000元以上，“年轻人宁愿多花点钱去租正规新小区，谁还会考虑这儿？”虽然前期回本慢，但靠着缩短成交周期、稳定出租，长期算下来利润其实很可观。
旺季租房防“踩坑”
业内教你识别与维权
外表光鲜的“串串房”，实则是租房路上的“巨大陷阱”。暑期正值租房旺季，年轻人该怎么避开它？记者梳理过往案例发现，租到“串串房”后，想要退租往往要和房东“纠缠”很久，不少年轻人觉得耗时又费力，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有媒体机构统计数据显示，遇到“串串房”纠纷，成功退租的租客仅占三成左右。
“说实话，年轻人维权太耗费时间和金钱了，没人愿意在租房这件事上纠缠不休。”有房产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应对“串串房”，提前避开比事后维权有效得多，租房前必须擦亮眼睛。“‘串串房’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新得刻意’，地板新、家具新、家电新，但仔细观察全是破绽，家电是没听过的杂牌子，衣柜一打开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墙面漆摸起来手感粗糙。”该业内人士补充称，如果老旧小区里大部分房子都破旧不堪，却偏偏有几套“崭新如初”，那这些房源有很大概率就是“串串房”。
“老小区里的新房，要么是房东自住翻新，要么就是‘串串房’。”该业内人士建议，判断“串串房”的关键是看有没有居住痕迹，比如查看水电表的读数，观察墙面是否有细微划痕，最稳妥的办法是入住前自己买甲醛检测仪检测一下。“真没问题的房子，房东不会拒绝检测，要是百般推脱，多半房子有点问题。”
伴随暑期租赁旺季的到来，针对“串串房”乱象，近期多地房地产业协会也发布了风险提示。其中，山东省房地产业协会在暑期毕业租房季到来之际，发布租房服务指南明确指出，要警惕“串串房”，山东省房协提醒租客、中介和房东关注房屋环保安全，必要时进行专业检测和鉴定，避免健康受损和产生纠纷。若真不小心租到“串串房”该怎么办？上述业内人士支招称，首先要保留证据，比如租房合同、甲醛检测报告、与房东的聊天记录，通过拍照录像记录房屋情况。协商不成的话，可以向当地住建部门、消协投诉，或者通过法律途径维权。（应受访者要求，上述姓名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