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庆像过年!”一语刷屏今年的双节长假。在这个“迟来的春节”,很多年轻人选择回家看看。琐事回想最温暖,本报邀请几位在济南工作的90后,叙写短文,闲话家常,谈谈他们回家后的那些亲情“琐事”。
戒酒
@纬甫男24岁山东
10月2日,中秋已过,我才坐车回乡。与以往一样,祖父早早地坐在门口等待了。
他今年85岁,腿脚已经很不灵便,有时候还会犯糊涂。看我回来,他带着近乎哭腔说了句,“回来了?”双手攥住拐杖缓缓起身,将我迎进家。祖母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也是高兴。祖孙三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说起村中闲话。
傍晚,父母下班回家,张罗着要包饺子。尽管他们昨天已经吃过,但仍坚持要包。
饭桌上,我喝了一瓶啤酒,让父亲喝,他不喝。饭后收拾桌子,发现抽屉里已经空空如也。以往,这里盛的是他的酒杯。“看来是真戒了。”我对母亲说。她笑笑,“最近确实没有喝。”
早年间,父亲嗜酒,常常醉酒回家,为此父母还曾多次吵架。如今,高血压、胆囊炎已经不再允许他喝酒。我倒是希望父亲能够喝点酒,幻想过多次父子饮酒对谈,最终一次也没实现。我俩都是沉默的人。
回济前一天,日暮时分,我照例又到了村东河堤。童年下河抓鱼,青春期沿河暴走、自我思辨。这里承载了许多回忆,现在想想,也会发笑。
站上桥头回眺,落日将村庄映成一个黑色轮廓。北风乍起,我裹紧衣服向黑色走去。再到假期,我仍旧会回到这里。
老店
@诗织女24岁内蒙古
节庆期间,与家人朋友聚餐,到过三家老店。
先是,与好友约了楼下一家朝鲜火锅。这家老店,幼时常去,与老板娘相熟。放学后家里没人做饭,常去“赊”一碗冷面。她一家都是朝鲜族,用中药熬制汤料,味道正宗。不过,上次去还是五六年前。一开门,还是熟悉的味道,只是生意大不如前,老板娘也已不在店里。
今年,家族喜添新丁,大家也随之添了“新身份”,都很高兴。中秋节,祖母请全家人吃饭,订了一家东北菜馆。这家菜馆,家人几乎每年都去。觥筹交错间,家中长辈酒量都大不如前,减半甚而全无。只有饭菜的味道未变,多年如一。
几天后,外祖母生日,聚餐选了一家清真菜馆。这家馆子开了二十多年了。外祖母今年83岁,吃着老店的饭菜,连说可口,胃口全开。回来路上,我看看父亲,笑他前几天与同学聚会,小酌几杯就长了水泡,像长了牙的海象。父亲说,他已有多位同学离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年纪。
突然想起,楼下朝鲜火锅老店生意不再红火,许是因为老店不合新人口味,旧人又都搬走了吧。
老孙头
@果冻布丁女25岁东北
在东北,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夜间最低温已至零下。
回家第二天晚间,因为不舒服,在床上滚来滚去,头发里都是汗。药箱里,布洛芬颗粒没了。老孙头在卧室外敲门。他用老式热水袋,灌了一壶滚烫热水,说了句,“净事”。
老孙头是我爸。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我和父母更像朋友。拿到热水袋,我仍然没脸没皮吐槽,“这老烫。”老孙头反击,“你忘了,俗语说,死猪不怕开水烫。”
过一会儿,我便迷迷糊糊了,隐约听见他在门口说,“水凉了你就吱声,不爱动弹,就给我晃个电话。”我想着,“哪那么矫情。”但还是嗯嗯啊啊,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老孙头如同一台复读机,自言自语,“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啦。”这是他最经典的唤醒方式。我和姐姐,印象最深。
早饭以后,我打开冰箱,里面一排黄桃罐头。小时候,家里不宽裕,罐头是好东西。家乡人都说,感冒了,吃个罐头就好。去年回家,偶然说了句馋罐头。没想到,老孙头竟又买了一些。
不过,不出三天,饭桌话题就变成,“你都这么胖了,回去可一定减肥啊,真愁人。”
烟火气
@苜蓿女26岁江西
家乡多桂花,今年格外浓,妈妈心情也格外好。
以前总感觉,她时有烦躁,我们偶尔也吵几句嘴。但现在,这些都不见了。她的状态格外自在。从小,我跟着外婆长大。在我眼中,外婆勤劳能干、顾家,对子女而言是可以依靠的港湾。这次回家,从她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外婆的身影,也看到了一个小家庭的幸福。
清早,妈妈便在厨房忙碌,“今天早上吃粉还是吃面?”我一边刷牙一边说,“吃粉吧,炒粉。”妈妈便去小店里买粉回来做。这一开始,到下午一点多才能忙完。
一天三顿热乎饭菜是一个家庭最好的烟火气息。妈妈让这家里的烟火气有了味道,有了形态。
种蒜
@B区1排6号男25岁山东
在家乡兰陵,“国庆节”更像一个节气。秋收已过,作为大蒜之乡,耕地上到处都是种蒜的农民,其中也包括我爸妈。
9月29日,我下午1点钟到家。家中无人,是提前沟通好了的:我到家后,骑电动车送午饭去地里。午饭,也只是月饼、西瓜和两袋牛奶。
这是我时隔两年之后,再次赶上家里种蒜。之前,要么是没回来,要么是已经过了种蒜的时节。我家共有六亩半地,分成两个方向,三个地块,相隔很远。能否找到当天种蒜的地块,我并没有十足自信。到了地头之后,看到我爸妈扬起脸,我才确认这就是我家的地了。我妈也说:“我寻思你找不到了呢。”我则回答:“怎么可能,又不是没来过。”
种蒜期间,凌晨4点刚过,他们就会下地。早晨土壤湿度大,效率更高。农业机械的进步没有半点惠及蒜农,这项农活需要蹲或者坐,将一个个蒜瓣插进地里,一天重复十几个小时。
种蒜间隙,我跟他们说:“等你们把蒜种完,我请公休带你们出去旅游。”他们连连摆手:“算了吧,你以后还有太多用钱的时候。”
摘桃
@吾青女27岁山东
回家后,妈妈让我陪着去摘桃子。
桃园离我家有三四公里远,在当地一个省级文明村。几年前,村里已全部盖成楼房。前几天,她自己去摘桃时,还特地骑车到人家村子里转了转。“特别整齐。”妈妈一直感慨。
我开车载着妈妈,她坐后排给我指路。她指挥着我先到了村里,让我看看这个村子多么“整齐”。看完一圈,才掉头去往桃园。
在桃园里,妈妈看到好的,就爬到树上去摘,很快摘了两方便袋。肥料的气息、满地烂桃子、钻来钻去弄脏衣服,桃园环境并不让我特别喜欢。看她已摘了不少,我催她赶紧回家。但妈妈却说,她喜欢呆在这里,这里让她觉得心情很好。
我再三央求,她终于答应走了。我们俩一人拎着一袋桃子,我走在前面,妈妈跟在后面,我得时不时回头,喊她不要再继续摘了。
在果园门口,妈妈将两袋桃子放到了电子秤上。“两块钱一斤。”桃园主人又从筐中拿了一个桃,放到袋子里,说,“凑40块钱的吧。”妈妈连忙回他,“哎,不用,我用微信支付,转给你39就行。”
速豹新闻网·山东商报记者 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