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李雨馨
“倾囊相授，蛋液管够。”近日，闲鱼上一则佛系收徒帖引发了网友们的关注。济南蛋雕、济南刻瓷非遗传承人高维刚发布了一段千字自述简历，全网招募“亲传弟子”，用幽默的年轻化语言，将高端冷门的非遗手艺挂上了“二手平台”。
“雕刻品大多慢工出细活，难变现，这些年科普做了不少，但始终没收到亲徒弟。”对接触蛋雕三十年的高维刚来说，如何把这门传统手艺传下去，是他成为非遗传承人十年以来每天都在思考的问题。而年轻人聚集的兴趣社群平台，似乎给非遗文化提供了新的传播思路。
济南非遗传承人在线收徒
“学习非遗手艺，传承非遗匠心。虽然不能包吃包住，但可以有吃不完的蛋液，煎炒烹炸随你选择，吃不完送亲戚送邻居喂小猫。”
“不怕笨蛋，鄙人就擅长改造蛋。毕竟你们大概还比我多半根手指，我相信坚持下去你肯定能做得比我好。”
这些话出自济南非遗蛋雕、刻瓷传承人高维刚近日在闲鱼上发布的“招徒简历”。这些略带“无厘头”的年轻化语言，与出身书香世家、本职公交车充电员、已经47岁的高维刚的形象形成鲜明反差。
高维刚家中，陈列着他亲手制作的蛋雕、刻瓷、嵌银、木雕、金属箔雕刻等各类精美手工艺品，如他热爱手工艺的祖父辈一样，他的家中也散发着书香气。“我不仅做传统审美的作品，也喜欢做创新，比如这是用鹅蛋雕的鸟笼，每根‘铁丝’仅1毫米粗，内里嵌套刻着小鸟的鸡蛋；这是做了活动门、镶着水钻的彩蛋，打开门里面还站着一个hellokitty小玩偶。”谈起自己作品的巧思，高维刚如数家珍。
对手工艺的热爱来源于家庭。他自幼跟祖父学习书画、篆刻，跟外公学习雕刻、镶嵌，自己因兴趣接触蛋雕已经有30年。“我手上总是伤痕累累的，十几岁时玩木匠活，还切掉了两节手指。不过，这一点也没有阻挡我喜欢研究手艺活的热情，现在也完全不影响我做复杂的工艺。”
而正式拜师钻研非遗手艺，要追溯到本世纪初。彼时，高维刚在一次展会上看到了济南市十大民间艺术家单孟渤的蛋雕作品，还是业余玩家的高维刚被深深震撼，便想方设法找机会跟单孟渤学习，经过多年考察，最终获得了师父的认可，接下了济南蛋雕、刻瓷非遗传承人的重担。
2021年，蛋雕入选山东省第五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公示名录。高维刚介绍，蛋雕的原理就是在倒掉蛋液的红皮鸡蛋上雕刻，通过刀刻深浅，让鸡蛋壳深色外皮和下层白色形成色差对比。刻瓷则是通过雕刻让盘子表面的黑釉和表层下的白胎形成强烈反差，体现光与影的艺术效果。花鸟鱼虫、世界地图、名人头像，甚至小猫小狗、动漫人物，都可以是创作素材。
想让非遗与年轻人对话
“这些年我晚上做本职工作，给公交车充电，白天积极科普蛋雕、刻瓷，去中小学、老年大学给大家讲课，一些小朋友、老先生都很感兴趣，尝试做一些简单的作品。”高维刚感叹，虽然遇见了不少业余爱好者，但自己其实也一直期待遇到一个足够执着、认真的亲徒弟，完完本本地接过这门手艺，担起传播非遗的任务。
高维刚坦言，在厚度只有0.3毫米的蛋壳上雕刻，是一门精细的手艺活，有时候需要一坐好几个小时不动、坚持数日才能完成一个作品，也可能在作品即将完成时，正好蛋壳破碎。作为爱好虽说难度不大，但要做到精妙绝伦，却需要日积月累地练习。就连自己雕刻较复杂作品时，也可能雕破几个蛋壳，更何况如今有丰富多样的娱乐休闲方式，愿意静下心来做几个小时手工的人，反倒很小众了。
“现在还有一些声音，认为非遗高高在上，要学没途径，拜师还不一定被真心对待，学了又挣不到钱，所以传播不出去、传承不下去。而这是我非常不希望看到的。”高维刚表示，正因如此，他一直在想办法让更多年轻人接触到非遗，尝试过直播、摆摊，还鼓励儿子在大学开设了蛋雕社团，假期父子俩一起跑社区开展公益活动，这次在闲鱼收徒其实也是听了孩子的建议。
“儿子告诉我，可以尝试在闲鱼卖自己的手工品，和同好网友交流。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会上闲鱼分享稀奇古怪的爱好，再小众的兴趣，都可能找到共同语言。”高维刚表示，“起草了收徒文案后，孩子帮忙在其中加入年轻人感兴趣的表述，又拍了几个作品的视频，设计了一个闲鱼简历，说想试试能不能帮我收到亲徒弟，如果收不到，也就当给网友科普蛋雕、分享我的作品了。”
提起对徒弟的要求，高维刚认为最重要的就是“热爱”。“人要定，心要静，手要稳当。无所谓年龄、学历，唯有热爱，才能坐得住去雕刻，才能愿意研究新技法，主动去传播非遗文化。”
拓宽闲置交易边界的价值
在非遗传播的过程中，如何让非遗既能“火出圈”，又能“活下来”，是如今的非遗传承人、创作者不断探索的课题。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曾表示，非遗是活态的，每一个非遗都根植于日常生活和文化方式中，因此非遗的传播要利用好互联网这一阵地。
而就像非遗传承人高维刚在闲鱼上发布简历尝试收徒，展示非遗作品，为非遗传播提供了新的思路，也有可能成为非遗破题变现困难的解决方案之一。
传统意义上，闲鱼是一个二手和闲置商品交易的平台。但正如近期同样被评选为年轻人最爱的三大App中的小红书、B站，闲鱼不再满足于只做商品交易平台，开始重视非实物交易的价值，上线了“闲鱼简历”“搞副业”等新功能，聚焦包括技能服务、用工招聘、兴趣交流等非实物性质交易的“撮合”。
这里不仅有像高维刚这样传承蛋雕非遗手艺的公交车充电员，还有能接游戏代练的程序员，能进行大提琴演奏的白领……他们在日复一日的主流生活之外，享受着副业带来的价值感。
通过闲鱼副业，在很多人印象中“高高在上”的非遗，也可以与软件开发、健身培训、模型涂装、三坑手作等热门副业一样，让所有网友“唾手可得”、想学就学。
闲鱼生态发展中心负责人雷婧表示，闲鱼平台近年来涌现出大批原生技能服务者，技能服务规模不断扩大，技能服务类订单数连续两年翻倍上涨。平台已突破5亿的用户规模、年轻的用户群体以及活跃的C2C交易，为开展副业提供了坚实的土壤。
“我们希望拓宽闲置交易的边界，让大家傍身的技能、闲置的时间，都有价值。也希望更多想打入年轻人圈子的活动，能在这里做尝试。”雷婧表示。
